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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海道馬業(yè)考察

2023-3-20 10:21|來自: 《馬術》2020年6月刊

摘要: 井上和片山的馬場雖是英式與西部兩種不同的風格,但是真正共同打動我的,卻是這兩對普通的夫婦。丈夫協(xié)助妻子,或者妻子協(xié)助丈夫,在寒冷的北海道,過著艱辛但充滿愛心與默契的牧場生活。夫婦兩人操勞著共同的牧場, ...


井上和片山的馬場雖是英式與西部兩種不同的風格,但是真正共同打動我的,卻是這兩對普通的夫婦。丈夫協(xié)助妻子,或者妻子協(xié)助丈夫,在寒冷的北海道,過著艱辛但充滿愛心與默契的牧場生活。夫婦兩人操勞著共同的牧場,心里有對馬的熱愛,眼里有對彼此的敬意。這些普通人的故事,是北海道故事的一部分。

按圖索驥

第一天是看馬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

一大早,我們就來到了札幌賽馬場的馬房。整齊的一排排小別墅外觀整潔精致,看起來不亞于大學的學生宿舍,里面則是分割成等距空間的馬房。每排別墅的端頭寫著牧場的名字,有的牧場還制作了巧妙構思的裝置,如小雕塑、馬造型的小花架等擺放在門口吸引人的注意。每排馬房還配有平行等距的一排設施,如看守休息涼亭、洗馬裝置、馬糞以及相關垃圾的存放桶等。

竹下先生是有名的釘蹄師,由他來陪同我們看馬。釘蹄師和獸醫(yī)在日本馬業(yè)是非常重要的職業(yè),他們代表著最專業(yè)的意見,他們發(fā)布的報告非常具有權威性??瘩R之前我們拿到一冊名錄,以及馬匹編號的表格,標有馬的身高、年齡、起拍價格。北海道一年有四次純血馬拍賣會,有三次都是一歲馬(日本人的細致耐心與忍耐也體現(xiàn)在了馴馬上,馬匹從生下來就開始進行調教),這次參加拍賣的馬都是已經調教過的兩歲馬,所以價格相對更高些。但是事先標好的拍賣價格高低并不能說明問題,僅是起拍的價格,而且有的牧場主把好馬標得起拍價格很低,只是為了吸引買家的注意,這只是一種銷售策略,還是要以最終的成交價格為準。

名冊上列有詳細的每匹馬的生日以及其父母親的情況。這真是一個真正“拼爹”“拼媽”的產業(yè),每一匹種馬都非常優(yōu)秀,都在各種比賽中得過大獎。父母的情況直接影響馬匹的價格,這些還沒有參加過比賽、沒有成績的兩歲馬,其優(yōu)秀的基因一開始就注定它們不會差。

真正的“按圖索驥”開始了。拿著名冊,我們按照標出的位置一匹匹尋找需要看的馬。挑選的標準之一是價格。按照預算,我們只能選擇 300 萬以下的馬,二是竹下先生的推薦,他比較有經驗,為我們推薦了值得看的好馬。

每到一個牧場的馬廊,馬工會牽出我們需要看的馬匹,牽馬進行基本的行走,此時可以觀察馬的步態(tài),體型等。竹下先生看得很仔細,甚至對存有疑慮的部位進行撫摸予以確認。每看完一匹他都會給出具體意見,有的馬有些外八字,有的馬是O型腿,這都會對比賽成績有所影響。在我們看來,每一匹都是優(yōu)良的駿馬,毛色發(fā)亮,青筋突出,而這些馬在這位專家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。評判馬的標準和中國傳統(tǒng)的“相馬經”完全不同,唯一的標準就是是否能夠在賽馬中取得優(yōu)良的成績,為主人帶來收入,身價升值。

除了現(xiàn)場近距離看馬以外,也可以通過查看馬匹的檢測報告了解每匹馬的情況。馬的骨骼哪里受過傷,呼吸系統(tǒng)有何問題,報告上都會如實呈現(xiàn),以便于馬主掌握每匹馬的真實情況。

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

第二天,所有要進行拍賣的馬匹,都要在札幌賽馬場里進行一次試跑,成績會成為拍賣時候的重要數(shù)據(jù)。

我們早早便來到了賽馬場的主席臺上方的貴賓包廂內,也就是傳說中比賽時應該戴著夸張的禮帽、優(yōu)雅地坐著觀看賽馬的地方。但是這次,不同的包廂里坐著來自不同國家的買手。我們和來自韓國、新加坡的買手一屋。屋里有大屏幕可以近距離觀看,也可以在外面的露臺上觀看下面場地里的情況。

馬匹陸續(xù)進入賽馬場中部的調教圈等待,準備好以后,每兩匹一組,圍繞 1600 米的賽馬場跑半圈。前半部分是快步,有一個平均速度,后半部分是競速,會產生一個最快速度,每跑完一組,大屏幕就會顯示這兩個成績的數(shù)據(jù)。

按照出場順序的表格,我們重點觀看了昨天看好的幾匹價格適中的馬匹。竹下先生看好的一匹馬,雖然比同跑的另一匹落后了幾步,但因為騎手的體重要重了十公斤,除去這個原因成績還是不錯的。從今天的成績來看,昨天看的好馬,以后的成績應該也不會差。

一錘定音

第三天正式開始拍賣。早上拍賣開始前,馬工就牽著馬匹在室外的圓形場地牽馬行走,買主可以在旁進行觀看。排到將近拍賣時間,進入更小一點的圈內進行預備,這里可以存放三匹馬。

各個角落站著觀察員,有人競價他們會及時大吼一聲。在高臺上的拍賣師開始遞增拍賣價格,最終落槌定音。讓馬安靜地立于拍賣臺前也是個技術活兒,有的馬十分緊張興奮,不停在原地踱步繞圈,不時難以抑制地起揚一下,有的馬當拍賣員在臺下喊的時候會長嘶一聲,有的甚至不管不顧地拉了馬糞。

第一輪沒有人開價的馬,第二輪又被牽進來降低起拍價二次拍賣。一匹第一次開價280萬日元的馬,二次起拍價200萬,最終被216萬拍走。

67歲的耐力賽選手

在札幌參加完馬匹拍賣會后,我決定騎著摩托車去拜訪兩個私人牧場,進行野外騎乘。第一站是井上女士的牧場,她家養(yǎng)了近四十匹阿拉伯純血馬,這個數(shù)量在北海道,甚至全日本的私人牧場里也算是最多的。

從札幌出發(fā),途中是無限田園風光。沿公路騎行一百公里,可以到井上的牧場,在路口有著手寫的牌子,從此拐進一條碎石路。對四輪車來說很輕松的路面,對摩托車來說是個災難,比車胎細得多的輪子很容易被埋進松散的碎石堆中去。

一路歪歪扭扭騎到了導航指定的地點,這里是個無人的路口,這時天又下起了小雨,心情更為不知所措。岔路上的半坡上有一白色的面包車也在找路,見到我像見到了救星似的撲了上來,一頓日語后發(fā)現(xiàn)我比他們還茫然,原來他們也是來尋找井上的牧場的。摩托停在半坡上容易溜車或熄火,我準備再往上開到一塊空地上再調頭。剛開上去,一個很不顯眼的矮小瘦弱的女性竄了出來,熱情地跟我打招呼,原來眼前這排房子就是井上的馬廊。

白色面包車的里人也跟了過來,他們來自新加坡,是專門來看馬的。用國語交流非常親切,他們得知我是專門來騎馬的,驚愕地問我:“中國沒有馬么?”我說有,很多啊,但是我喜歡去不同地方體驗不同的馬文化。

本來以為馬場能夠有個接待室或者前臺,還能喝個咖啡什么的,沒想直接我們就到了馬廊里面準備上馬了。我在一個堆滿了馬料和雜物的倉庫里換了騎馬的護腿和靴子,就跟井上女士一人一馬騎了出去。

我騎的是匹白色的阿拉伯馬,兩年以前在全日本的耐力賽中得了冠軍。由于阿拉伯馬非常敏感,速度較快,在國內很難有機會嘗試,而此時這匹好馬,跑起來輕快且感覺非常穩(wěn)定,便于控制。

井上女士近七十歲,可身姿非常敏捷,身材只有一米五的她,從僅肩高就一米六七的馬上爬上爬下卻非常輕松。她在我前面隨意控制著馬兒,她與馬之間似乎相互懂得,一路很輕柔地和它說著話。有時敏感的馬兒由于遠處工廠傳來的施工的聲音豎起了耳朵,甚至停下了步伐不肯走,井上則很耐心地進行安慰,鼓勵它前行,語氣里充滿寵愛。

我們時而快步,時而跑步,在幾段道路良好的情況下,能夠充分體驗到阿拉伯馬的速度感。

我們在井上的私人牧場里奔馳了近二十公里,那些都是沒有機動車的林蔭道。她的牧場范圍很大,騎一天都可以,是日本難得的能夠設計 120 公里耐力賽的場地。

回到馬廊,井上的丈夫已經在我們出去騎馬的空檔,開著卡車運回來了一車草料。井上先生已經七十多歲,仍然開著箱式的大貨車,將一人多高的一個個草卷,從車上滾到馬房里。在這陰雨寒冷的天氣里,全家三口一起都在卸車,照顧好這些馬匹真是實屬艱辛不易。

片山先生的西部馬場

前往片山牧場的途中風景,完全是想象中北海道牧場的樣子。白色的圍欄圍起寬闊的綠色牧場,感覺高倉健帶著真尤美就要騎著馬出現(xiàn)了。有的土地剛剛被犁過,悠長的曲線蔓延到天邊,黝黑的顏色顯示出它的肥沃。

和井上的英式裝備不同,見到片山先生的時候他是一身西部裝扮,一頂略舊的牛仔帽,加格子襯衫和牛仔褲、西部靴。片山先生的妻子幫我烤了一片面包,沏了熱咖啡,喂飽了騎了一百多公里都沒有找到餐館的我。他們的房子是森林中的一棟小木屋,完全是西部風格,門口的露臺上堆滿了西部鞍之類的裝備。屋內陳列著滿墻各種賽事的獎杯獎狀,使用的是美式的復古家具,甚至還有一臺紡線的紡車。

兩匹裝備好西部鞍的阿拉伯馬已經被拴在樹林邊的空地上等候了,由于我只帶了一套英式騎馬裝備,也只能騎著很不搭調的西部鞍和片山先生一起出發(fā)了。

片山牧場附近是更適合野騎的場所,從附近的然別湖流下來的然別河流經這里,我們可以騎馬涉水而過,眼前的風景配上片山先生的西部扮相,幾乎有點像加拿大蒙大拿的電影場景了。

最舒適的還是沿河邊的林蔭道騎行,松軟潮濕的林間土地被修整維護得很干凈,路面的寬度和硬度都非常適合馬匹行路,有多段沒有障礙的直道,可以放心奔跑。路兩邊是線條優(yōu)美的一簇簇蕨類和綠油油的大葉植物,空氣濕潤清新。

片山先生的坐騎跑在我前面,阿拉伯馬非常典型的特點是其興奮的時候尾巴會上翹,形成一個非常優(yōu)美的弧度。而我的馬也沒有落下,緊跟其后,操控性很好,用很輕的動作指示,它就能心領神會。

回到馬場,片山夫人已經備好了飲料和茶點,讓人倍感溫馨。她還帶我看后面馬圈的一匹懷孕的母馬,眼里充滿著期待。

井上和片山的馬場雖是英式與西部兩種不同的風格,但是真正共同打動我的,卻是這兩對普通的夫婦。丈夫協(xié)助妻子,或者妻子協(xié)助丈夫,在寒冷的北海道,過著艱辛但充滿愛心與默契的牧場生活。

在他們身上體現(xiàn)著真正的“無齡感”,不管是60+還是70+,年齡沒有成為騎馬或者勞動的任何障礙。夫婦兩人操勞著共同的牧場,心里有對馬的熱愛,眼里有對彼此的敬意。這些普通人的故事,是北海道故事的一部分。

圖、文/何亦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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